大臣就知道跟着那个名为玲芽的女孩不会一无所获,只不过它没想到一时的引诱竟然会招来这么大的家伙。那个黑乎乎的家伙轻飘飘地从环阿姨身上跳下来,先前的龇牙恐吓和先发制人在巨大的实力差距下完全不够看。怎么会这样,呜呜呜,被喜欢的女孩子看见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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神明的一员啊,你为什么背弃契约?
大臣听到那个黑家伙这么说,什么嘛,不过是比我早一点获得力量而已,充什么大架子。虽然这么想着,但是大臣还是老老实实地说出心里的想法:契约在松动,无论我是否在那里。你不也感受到了,还是我把你拔出来的呢!说到这,大臣不好意思地摆摆尾巴,当时急着想看玲芽的反应了,就把石像扔在了地上。
大家伙过去待的地方不比自己好多少,当初多少善意沉淀下来就有多少邪念在阴暗里滋生。那些发泄不出的恶意,无人聆听的怨念就像一团团杂乱的头发堵住下水道,终有一天会冲破封印,祸害世人。他们这些生灵修行的早,自然有足够的力量对付他们。不过为什么呢,为什么要站出来制止呢,为什么不躲得远远呢?是因为有个人轻言细语地说,要不要一起走?多早之前的事情呢,在那样寒冷的常世中和杂碎进行的战斗漫长又繁琐,美好的回忆渐渐所剩无几。是玲芽吗,是又不是,她也有那样温暖的双手,她的常世到处是青草和蝴蝶,天空也总是蓝蓝的,它可最喜欢躺在那里了。这些东西怎么会丢掉呢,怎么会忘掉呢?
说话,小东西?
黑家伙领着大臣的脖子抖了抖。它很疑惑为什么突然被放出常世,它正提防着怪物的再一次入侵。和日渐强大的怪物不同,它感到自己的力量日渐流逝,身心也逐渐变得冰冷,就像真正化为了石像。它明白这是磨损,不过眼前的小东西似乎并不懂这一切,简直就是胡闹。
你才是小东西!我叫,你就叫我大臣吧,哼!就在一瞬间,大家伙好像给自己输送了不得了的东西,连日的疲劳似乎都一扫而光,力量的差距就摆在那儿,但嘴硬的大臣貌似还没搞懂落在他人手下就要老老实实听话的道理。果不其然,大家伙叼着大臣跳上车后座,放下就开始舔毛。
你,你你你,快停下,不要了,好痒,你又不是真的猫,别舔了。
完了,自己好像真的变成猫了,大臣心想。好像还有点舒服,这个同类好奇怪。
现在肯说了吧,你为什么要引诱那个女孩和那个封印者徒弟?看着大臣从一开始的抗拒到后面舒服地哼哼,大家伙得意地停下动作。
没什么。趁封印松了出来看看。其实你也知道的吧,就算有人把每个门都关上也没有用,必须要我们合起来把它们彻底消灭在门里。它们在聚集,我们太过明亮没有办法接近,只有怀着赤子之心的人才会看到它们。
是玲芽吗?
我不确定,我只是闻到她身上有着熟悉的气味。
你这么做太冒险了,你不能这么做!大家伙想,这么做,万一是无辜的人呢,万一她不能胜任呢,万一万一,世上还有人有力量做最后的工作吗?
你算什么人,你才不能管我!那个坏的黑家伙居然收紧前臂,害的自己都有点疼了。大臣急的要咬,却被大黑块头一爪子按下,只能气呼呼地被圈在黑块头怀里接受狂风骤雨般舔毛。那就给它取名叫大黑吧。大黑还在气头上,隔了好一会儿才闷声闷气地说,你不该放我出来,我还能再撑一会儿,哪怕只是一小会儿,就能够让无数像老头子一样的好人幸免于难。
你没有用的,我们不是人类,哪怕在人类身边待上数十年,我们还是没有办法做到和他们一样富有感情,没有温暖的体温,谁都会死在冬天的。大臣的一番话让大黑又回到过去众多生灵一同行走在大地的日子,不同于他们生于山野,疏远淡漠,比他们更加年轻的人类总是叽叽喳喳,热闹地讨论着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事。一个冬天里它救下一个人类,后面的故事变得有趣。那个人最常说的就是不要信命,或许这个新生的神明是对的吧。人类制造出来的麻烦还是需要他们自己解决。
见大黑有了丝松动,大臣又继续说,你也有想要见的人吧。
我已经见过了。大黑突然接上话,我已经见过了,再有十几天,他就去另一个世界。如果他念头没净,我会亲自送他离开。大臣突然就说不上话了。和它签契约的人也说好下次见,这次只是由它接替,然后它等到了玲芽。它感受到一样的气息,它还以为她来接它了呢,它兴奋地离开,然后跟着她来到家,隔着窗户却听到他们在商量怎么把自己关回去。大臣满心欢喜以为找到了可以厮守的家人,能够有暖暖的怀抱。它感受到欺骗,它本可以直接转身离开,可它实在贪恋那股熟悉的味道,于是它故意暴露,故意引起玲芽的注意,故意把他们带到这里。它资历尚浅,但大黑作为它们中最年长也是最强大的,肯定能鉴别出来。
是的,她可以。大黑凝神瞧了会儿正发呆的玲芽,直到看到有一层气淡淡萦绕在她身上才出声肯定。短短五个字,大臣终于放下心,安心享受舔毛服务。你是故意把那个男孩变成封进椅子的吧。大臣见自己的心思被戳穿也不害臊,大大咧咧地解释,当然啦,是那个人提议说把我塞回去的。你知道的,他身上有老祖的钥匙,谁敢违抗啊。本来按照我的计划就可以更加自然地把玲芽带过来的。
大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,这样的做法只让女孩子反感。它有点好奇当初是谁领大臣进门的了,不像个正经神仙。不过心思也不坏,怕那男孩挺不过还提前封了点力量在椅子里,这样就算撑不住也只会陷入沉睡,灵魂还是好好的。
我叫你大黑。松散惯了的大臣实在说不出敬语,而对方实力又确在自己之上,心虚地飞快说完。大黑也没在意,在漫长的岁月中它拥有过无数称谓,担任过无数职责,现在它只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退休。
我说,你知道新干线吗,还有大游轮?熟识过后,这个新来的小家伙总有说不完的话,想听就让人类听,顺便欣赏人类惊讶的表情,不想听就只说给大黑听。大黑不嫌烦,甚至还被带起了一点兴趣。等到尘埃落定,就去看看这如今的人世,哪知一语成谶。一路上说个不停的小家伙歪着头在怀里不动了,化成石像后瞬间粉碎,飘在空中,最终消失不见。
PS:其实还有更黑的版本,那个故事是,背负了千百年罪业的镇灵兽因为收集不到足够的信仰与善意,力量逐渐消亡,但它们的对手却因为人类的邪恶力量与日俱增。并且和它们互相签下协议,约好一起作战的人类,也一个个离开人世,剩下它们孤独地守护在世上。在怨念恶意的不断侵蚀下,它们中最小的一个撑不住。终于有一天,在邪恶不断怂恿下决定出走,离开自己的岗位。它的直觉从不出错,看似被牵连的女孩子其实一早就是选好的棋子,用来代替封印者后代嵌入阵眼中。应该是女孩化为石像,而不是男孩,它实在被恶心坏了。它在常世都没感到这么彻骨的寒冷中,它怀疑起自身的意义,它觉得不值当,它觉得自己从前的主人也是这样被自愿的。它可对那个男孩没有好感,于是它调换了他们的命运。这一切都是没有错的,它救出了同伴,它们不用坚持苦役,人类也找到了合适的石头。问题就是,女孩不愿意,它无法理解她,难道它不是救下了她吗。它的疑问在遇到那一个同类时得到回答,那个石像说,这是人类,同时它也被警告说不要像人类。果然,人类还是这么麻烦的生物。不过,谁让它真的喜欢那个女孩呢,它应该最后跑的远远的,而不是耗尽力量救出他们。不过它不后悔,它喜欢那个女孩的笑容。
黑石像第一次见到白石像时就感觉不对劲,白石像自称大臣,说要放弃职责,要去守护女孩。它不是人类,并且认为白石像还是不要像人类的好。太多的感情会让邪恶趁虚而入,但是沉寂太久了为大臣看女孩的眼神动容。它听命于封魔世家,知道一些不为外人所传的东西,却还是头一次在石像身上感受这么强烈的情绪波动。就像是回到很早很早之前的人类时期。恩情早已报完,它也不欠人类什么了。于是它偷藏一手,把身体一部分藏进石缝里躲过最后的能量,又耗费数年才把白石像养回来。或许白石像也不记得身为人的样子,那么就让它们作为“神仙”活下去吧。